第 5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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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1 章
秦胭公儀雲留在了神玄宗。
沈桑桑和孫靈薇紅葉嵐衣等人趕到相城。呂樂嫣收到消息, 興沖沖地出來迎接。
“見到你們太好了！”
她一下子撲到孫靈薇身上，哭喪著臉道，“這些日子, 我就沒遇見一件好事。”
玉照門派來的是她娘和幾位長老。
呂翊覺得相城之行風險太大, 原本沒打算把呂樂嫣帶過來，但拗不過呂樂嫣死纏爛打, 還是屈服了。
只是臨行前, 她千叮嚀萬囑咐，讓呂樂嫣小心為上。
沈桑桑問, “情況怎麽樣了。”
“還好吧。”
呂樂嫣嘆氣, 單純的眉眼上籠罩了一層陰霾。
“但是也不太好。但是這些日子，長老們一直很生氣，在和娘親吵架。”
相城的傳送法陣是在一處庭院當中，院子的主人不知所蹤, 想必已經被魔修殺害了。玉照門來的及時，殺了在相城肆虐的魔修, 沒有讓此事擴散開來。之後又派人在那個傳送法陣附近看守。
傳送法陣一直沒有傳來動靜。
但是相城人心惶惶。
許多人拖兒帶女離開此地。
沈桑桑跟在呂樂嫣身後前往城主府。
相城上方好像籠罩著一層死氣, 路邊的街道上, 或坐著或躺著很多人, 臉上慘敗無光形如枯槁。
還有人胳膊腿都斷了。
躺在地上不住慘痛地呻吟。
孫靈薇露出憐憫之色, 她轉過頭不敢看。
到了玉照門長老們議事的地方, 屋內傳來爭執的聲音, 還有摔東西的聲音。
片刻之後就消下去了。
呂翊怒氣沖沖地走出來, 見到呂樂嫣和沈桑桑她們，臉色才稍霽, “你們來了。”
呂樂嫣怯怯地喊了聲“娘。”
沈桑桑疑惑地看了眼屋裏，“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呂翊搖頭。
瑪德那群老東西。
到到這種地步了, 還在爭吵，到底要不要毀了傳送法陣。有幾個長老站在她這邊，還有幾位覺得，留下傳送法陣還有大用處，以後可以利用傳送法陣探聽魔界的消息，反將他們一軍。
他們的話不是沒有道理。但魔界這次肯定是有備而來，現在都自身難保了，還以後？！
他們恐怕都忘了幾十年前的慘劇了！
呂翊想罵臟話。
但門派內部的矛盾，不好對外人說。
呂翊勉強擠出一個笑來，“我還有事，你們去忙自己的吧。”說完便匆匆走了。
沈桑桑皺眉思索。
“對了，”她問呂樂嫣，“相城的傳送法陣，玉照門派人毀了嗎？”
“還沒有呢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沈桑桑詫異。
玉照門已經控制住相城的形勢了，為什麽不幹脆毀了傳送法陣，一勞永逸。
“不知道，”呂樂嫣撓頭，“長老們天天吵來吵去的。我也不懂，先這樣吧。有長老們在，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亂子。等他們吵完了，自然就會有了結果。”
“我們目前的任務，是先安撫好受傷的那些百姓。其餘的，應該不著急。”
沈桑桑點頭，示意明白了。
呂樂嫣她們目前在造禍最嚴重的幾個地方，給受傷的百姓療傷，還有分發治病的靈藥水。
沈桑桑走走停停。
見到有好幾個大夫在看病。
其中一人尤為矚目。
他雖然穿著粗布麻衣。但容貌深邃英俊，略帶幾分勾魂的桃花眼，瞇眼的時候，不自覺流露出危險感。他一舉一動，隨性浪蕩但又不容讓人忽視。
看他的氣場，不像是個普通人。
沈桑桑心底驀然生出熟悉的感覺。
她下意識盯著那個男子，疑惑地皺起眉。
大約察覺到她的視線，那個男子也看了過來。
兩人目光相對，皆不閃不避。
那個男子大大方方地點頭含笑示意。
沈桑桑同樣點頭回禮。
孫靈薇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看什麽呢。”
“沒事。”沈桑桑回神過來，扭頭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孫靈薇興高采烈道，“碰到熟人了！”
正是辰霄和林洵。
辰霄林洵過來打招呼。一一問好過後，林洵盯著沈桑桑，皮笑肉不笑道，“好久不見。你最近過得還好嗎？”
“挺好的。”
沈桑桑禮貌性問，“你過得好嗎。”
林洵就等她說這句話。
“不好！”
林洵臉上雖然掛著笑，但周圍的人，隱隱聽見他咬後槽牙咯吱的聲音，聽這力道，好像恨不得把牙咬碎似的，“謝謝你上次推我一把，我肋骨斷了八根。躺在床上三個月，多虧了有你。”
三個月。
整整三個月！
他躺在床上思考了三個月的人生。
什麽都想過了，但在他腦海裏徘徊最多的是沈桑桑。他這輩子都記住她了。
“哦。”
沈桑桑慢吞吞道，“不客氣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嗎？！！！
他修為停滯不前後，整個人從驕傲的天之驕子變成那副陰暗不討喜的樣子。
但他本質上還是驕傲的。
所以才故意裝作那副討嫌的樣子，抗拒外界的一切。他不想看到別人可憐他，那種憐憫的眼神。
沈桑桑就完全沒有多餘的感情了。
但還不如可憐他呢！
哪個正經人沒見三面就讓他痛不欲生的！
林洵徹底破大防了。
“不過，”沈桑桑上下打量林洵，“你修為倒退，應該和我沒關系吧。”
這麽久沒見，林洵的修為，居然從築基後期倒退成築基中期。
就算再怎麽樣，林洵畢竟是紫煙谷掌門的弟子。有資源堆砌，還有t靈丹隨便磕。
他也並不是那種懶惰的人。
相反刻苦非常。
而且林洵的靈脈並沒有損壞，如常地收納靈力。按道理來說，就算進步緩慢，也不應該倒退。
連孫靈薇她們，同上次見面相比，都進步不少。孫靈薇已經突破到了金丹期，而公儀雲更是已至元嬰。好像只有他不僅裹步不前，還越發倒黴了。
簡直離譜。
林洵，“……”又被無意間紮心了。
這件事也是林洵心裏的隱痛。
他在床上躺了三個月，不再費心地去想怎麽增長靈力，怎麽提升修為，忽略了所有的疲憊不堪，只放任自己舒服地過完了三個月。
卻沒想到，三個月之後，他的身體好了。
修為卻……
那一瞬間，林洵感覺天塌地陷。
他認命了。
林洵不想再困於此事。此事確實與沈桑桑無關。都是他奇怪的體質導致的，好像老天爺不像讓他再走在修煉這條無望的路上了。
林洵苦笑著搖頭。
沈桑桑松口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辰霄向呂樂嫣問道，“發生了什麽，為什麽這麽多人都病了。”
玉照門弟子，還有那些大夫的攤子前，都排滿了長長的隊。
呂樂嫣愁眉苦臉道，“很有可能是疫病。因為死的人太多了，屍體就被隨意地扔在了大街上。日子久了，還生了蚊蟲蒼蠅。雖然長老們派人已經將屍首處理掉了，但好多百姓都身體不適……”
聽完這一番話，在場的氣氛都有些低落。
孫靈薇嘆息道，“我們能幫上什麽忙嗎？”
“呂長老已經煉制了去除疫病的丹藥，溶於水中。”因為在外人面前，呂樂嫣向來不會直接喊呂翊娘親，她怕別人誤會。
呂樂嫣給他們一人分了個大勺子。
還有木桶。
木桶裏面裝得就是靈藥水。
“現在患上疫病的人太多了。玉照門的弟子都忙不過來。你們來了太好了，就幫忙分發一下靈藥水就可以了，不麻煩的。”
紅葉嵐衣各領一個勺子幫忙去了。
呂樂嫣湊到沈桑桑面前，好奇地問道，“她們是誰啊，也是神玄宗的人嗎，長得好美啊。”
“鮫人一族。”
沈桑桑回道，“我在摘花會上買回來的。是我的人，也算是神玄宗的人了。她們人很善良也很聰明，有什麽問題的話，直接和她們說就行。”
呂樂嫣，“？？？！！！”
這麽大的事也不避著點人嗎。
修真界對妖族向來排斥。
沈桑桑如此坦蕩地說出來，反而讓呂樂嫣覺得，這是對她的信任！
呂樂嫣感動道，“你放心，我一定會照顧好她們的！”
絕對不會辜負沈桑桑！
呂樂嫣做了個閉嘴的動作，鄭重其事道，“我連我娘親也不說！”
沈桑桑，“……？？？”
“這倒也不必。”
沈桑桑從來沒想過避著人。
紅葉嵐衣的身份是鮫人又如何。修真界大多的修士對妖族的身份都避諱如深。
但紅葉嵐衣既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，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，如果遮遮掩掩，就好像她們做罪心虛似的？
沒這個必要。
就算有碎嘴子的。
沈桑桑相信紅葉和嵐衣能讓那些人學會成長。
沒等沈桑桑說話，呂樂嫣就興沖沖地走到紅葉嵐衣她們身邊，然後細心指導。不得不說，紅葉嵐衣的長相很有迷惑性，不過片刻，便輕易贏得那一眾仙門弟子的信任了。
沈桑桑，“……”行吧。
她們高興就好。
沈桑桑很快占了個攤位。
她往之前見到的那個男子的攤位前看，那個男子已經不見了。有好幾個人到沈桑桑攤位前。
沈桑桑不再多想。
用勺子勺起靈藥水放到領藥的人碗裏。
那人熱淚盈眶千恩萬謝。
沈桑桑勺起靈藥水的動作一頓，那人拿到靈藥水，便小心翼翼地捧著，走到墻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面前，然後細心地餵她喝下。老婦人閉著眼睛，連呻吟之聲也有氣無力。
她看了眼蜷縮在街邊的其他相城百姓。
心裏覆雜難言。
.
醫治了幾個百姓，厲厭便無聊地收攤了。
他離開那裏，走到一處隱蔽的小巷。早有人在那裏等候。侍衛淩陌拱拳，嚴肅道，“魔尊大人，玉照門派弟子暗中巡邏，查找魔族的痕跡。您身份貴重，近來還是不要出現在相城了。太危險了。”
“危險？”
厲厭嗤笑一聲。
“我已經在相城待了這麽多天，玉照門那群廢物發現了嗎。你謹慎過頭了！”
淩陌抿唇，還是不讚同。
厲厭最不耐煩別人對他指手畫腳。
但他知道這個手下對自己忠心耿耿。因而也沒發火。只是瞇著眼，奇怪道，“你認不認識那個女人。穿青色羅裙，十四五歲的模樣。”
淩陌回憶了一下。
手下遞上來的情報中好像有這個人。
“她叫沈桑桑。是神玄宗的人。好像……”
厲厭敏銳地問道，“好像什麽？”
淩陌遲疑道，“……好像還是神玄宗的掌門。但沒什麽做為，神玄宗許多弟子都不太服她，已然離開了神玄宗。”
厲厭陷入沈思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總有種，那個沈桑桑給他一種很熟的感覺。是錯覺嗎？
厲厭摸了摸心口。
難道是她嗎？這麽多年沒見，她應該長這麽大了。
“你去查查沈桑桑。我要她的全部消息。”
淩陌當即應是。
厲厭想起從前那個小女孩，不由有些期待。
.
沈桑桑在相城待了幾日，明白了這裏的形勢。
相城從前便窮鄉僻壤，百裏內荒無人煙。所以魔修才將傳送法陣布置在了這裏。
若不是魔修作亂，玉照門甚至沒將相城放在心上。
本來就不怎麽繁華，連吃飽飯好好生活都難，再加上魔修肆意殺戮，害了很多相城百姓。現在又有疫病肆虐，種種壓下來，對相城百姓簡直滅頂之災。
光沈桑桑和玉照門他們幾個，根本顧及不到所有人。
沈桑桑還給沈曦她們傳了消息。
盡可能過來幫忙。
沈桑桑和紅葉嵐衣她們幾乎晝夜不分。
大概因為體力透支，隔壁倒了一個。沈桑桑湊過去一看，發現是林洵。他面色潮紅，昏迷不醒，口中喃喃自語什麽。而且脖子上面還長了密密麻麻的膿，看上去恐怖異常。
有人發現了，驚呼一聲。
“這不是……疫病嗎？！”
很多患上疫病的人也會出現這種癥狀。
不知誰說道，“連仙長也會……患上疫病嗎？那我們怎麽辦。”
是啊。
就連在他們眼裏無所不能的仙人也會被疫病打倒，那他們這些凡人，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？
百姓們面面相覷。
一時間悲觀的情緒在眾人中蔓延。
“別圍在這裏了！”
呂樂嫣連忙上前吸引百姓們的註意，“大家快點散開吧！”
辰霄將人背到休息的地方。
呂樂嫣拿到靈藥水，要餵給林洵。
只是林洵昏迷不醒，他牙關咬緊，壓根餵不進去一點兒。
呂樂嫣無措道，“這可怎麽辦。”
沈桑桑沈吟片刻。
“讓我看看。”
沈桑桑走上前，握住林洵的手腕，朝他體內輸入靈力。不過一會兒，林洵咳嗽一聲，猛然側身吐出一口黑血。
黑血裏摻著幾只白胖的蠱蟲。
蠱蟲還在不停地蠕動，貪婪地吸食地上的鮮血。
孫靈薇變色道，“這是什麽？！”
“這是蠱蟲。”
辰霄擰眉，用劍挑死蠱蟲。
蠱蟲爆開，體內卻仍是鮮血。不過是鮮紅色的，回想它之前肥胖的樣子，可想而知，它到底在林洵體內吸收了血。
呂樂嫣驚呆了，“這，這是怎麽回事？！”
沈桑桑盯著地上的蠱蟲，緩緩道，“看來不是疫病。”
呂樂嫣道，“不是疫病是什麽，難道……”
“有人下毒。”
辰霄握拳，目光沈沈，“然後造成疫病的假象。”
除了魔修，別無他想。
沈桑桑緩緩吐出一口氣，“這種蠱蟲會傳染給弟子們。相城百姓毫無修為，所以病發得最早。林洵他身體虛弱，修為尚淺，所以現在才會……很有可能，許多弟子已經被蠱蟲上身了，但自己卻不清楚。這蠱蟲不知作何用處，很危險，我們得排查出來。”
“刻不容緩。”
呂樂嫣炸毛似的跳起來。
“我這就去告訴我娘！”
“等等。”沈桑桑叫住呂樂嫣，然後抿t唇認真道，“你告訴呂長老，我們得封了相城。否則蠱蟲傳出去，將會很難控制。”
“而且，必須得馬上毀了傳送法陣。”
呂樂嫣呆了呆。
看著沈桑桑堅定嚴肅的眼眸，她回過神，連忙道，“好好好，我這就去！”
呂樂嫣走後，眾人又沈默下來。
半晌，孫靈薇嘟囔。
“怎麽會這樣！”
“還好，”沈桑桑道，“及時發現了。”
蠱蟲發作會有一個潛伏期。
幕後的魔修估計料好了時間，才下蠱的。他想打個出其不意，讓玉照門的弟子措不及防。
卻沒想到，林洵因為體力透支身體虛弱，提前病發了。
這才讓人發現了端倪。
沈桑桑也沒想到。
林洵看上去不討喜，做事居然那麽認真。這些天他身體肯定有異樣的情況，居然自己強忍下來了。
沈桑桑把蠱蟲逼出來了。
又輸了些靈力，沒過多久，林洵醒了。
他頭疼欲裂。
“怎麽回事，我怎麽在這裏。”
“你累昏了。”沈桑桑平靜道，“然後我們發現了陰謀。”
辰霄將事情說了出來。
一開始聽見自己累昏了，林洵有點尷尬，“……”
後來聽見魔修暗中下蠱想要謀害仙門弟子。
林洵就，“！！！？？？！！！”
“這麽大的事？！”
林洵目瞪口呆，他崩潰地看著沈桑桑和辰霄，“這麽恐怖的事，你們不要一臉淡定地說出來好不好！”
沈桑桑，“安靜點。”
辰霄讚同地點了點頭，“你太吵了。”
隨即想起兩人同門的身份，覺得這樣冷淡不好。辰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，“太過激動對身體不好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…”
身體不好？他整個人都不好了！
其實辰霄真的實話實說。
林洵一激動，他眼前一黑，趴到床沿上，邊咳邊吐血。還是黑色的那種血。
林洵知道自己中蠱了，但看著眼前的景象，還是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。
辰霄問，“要水嗎？”
林洵假笑，“不用了謝謝你啊。”
見林洵醒了，辰霄沒在這裏待多久，便出去了。林洵便發著呆，不再多話。
沈桑桑疑惑道，“那麽辛苦，為什麽不休息一會兒。”
林洵病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日夜不休，身體扛不住了。雖然結果是好的，他們因此提前發現了魔修的陰謀，但她不明白林洵的動機。
林洵把惡血全都咳出來舒服了很多。
“你們不也沒休息嗎。”
話說回來，都是日夜不休，為什麽沈桑桑辰霄他們還這麽活蹦亂跳。
沈桑桑道，“靈薇辰霄他們是金丹期的。樂嫣有丹藥提神恢覆元氣，紅葉嵐衣就更不提了，妖族本就體力旺盛，你跟她們比什麽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
知道了，因為他是築基期，他太廢了。
林洵沒有自取其辱問沈桑桑的情況了。他只是覺得，大家都在盡力，他不想拖後腿。
林洵悶聲，“你們都可以，我為什麽不行。”
沈桑桑道，“你還挺犟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
“沒有必要。”
沈桑桑還是那副平靜的神情。
“辰霄是金丹期，這樣的程度，壓根算不上勞累。但你是築基期，無法一概而論。別人有一百塊靈石，給出去十塊，輕而易舉。你只有十塊靈石，若強行給出去十塊，對你來說便是累贅了。但你若願意給出去六塊的話，就已經做的很好了。”
“幫忙，不是和這個比那個比，而是量力而行。沒必要勉強。”
林洵一時有些沈默。
沈桑桑說過很多話，但就這句最順耳。
就算他做得沒有別人一樣好，但沈桑桑也不會覺得他不如別人。林洵心中震動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，卻又形容不出來。
他心裏感覺很覆雜難言。
但面上仍道，“所以我又沒有修為，又沒有靈石對吧。嫌我沒用直說。”
沈桑桑想了下，點頭，“對。”
林洵哽住了，“……”
他又趴到床邊猛吐血。
他脖子上有塊玉佩掉了下來。林洵怕沾上汙穢，就把取下來放到了一旁。然後接著吐去了。
沈桑桑的目光停在玉佩上。
“這個能給我看看嗎。”
林洵邊擦嘴邊擺手，“你自己拿吧。”
沈桑桑拿起玉佩端詳片刻。這塊玉佩很古樸，看上去有些年頭，玉質觸手溫潤細膩。她隨口問，“這塊玉很重要嗎？”
林洵道，“倒也不是很重要……”就從小戴到大而已。
話還沒說完。
就見沈桑桑用力一握。
玉佩在她手中化為齏粉隨風而散。
林洵，“……？！！！”
她在幹什麽？！
林洵剛想質問，只見空中出現一道黑影。黑鷹虛無縹緲，氣勢威嚴磅礴，只是面容陰森狠戾。
“誰？是誰膽敢！……”
如果不是剛才隨意地瞥了眼，她也不會發現，林洵隨身佩戴的物品裏居然藏著一個魔修。
而且看上去還是個渡劫期的殘魂。
估計生前在魔界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
單憑現在的林洵，絕不是他的對手。
一個魔修藏在仙門弟子的隨身玉佩裏，絕對心懷不軌。
沈桑桑冷漠地看著他，“你該死了。”
她毫不猶豫，手中凝聚一道風刃扔過去，將殘魂徹底打散。那道殘魂連聲都沒吭一下，就徹底魂飛魄散了。
林洵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。
林洵，“……？？？！！！！！”
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了。
就像龍卷風一樣，還順便把他的腦子給卷走了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麽一回事。”林洵結結巴巴。
他的玉佩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奇幻的東西？！
林洵現在壓根不在意玉佩，只覺得晦氣無比。
沈桑桑拍了拍手上留下的碎屑，解釋道，“這是個魔修，一直寄宿在你的玉佩裏，他有點本事，所以才一直沒被人發現，我也是碰巧。很有可能，你修為停滯不前，甚至倒退，就是他暗中使壞的原因。”
系統，“……”
林洵，“……謝謝你。”
他信了這個解釋，還覺得合情合理。
但是，他刷新了對沈桑桑的認知啊！
沈桑桑輕松道，“不客氣。”
林洵徹底恍惚了。
前半輩子加起來，都沒今天震驚的次數多。
沈桑桑隨意道，“行了，你休息吧。”
林洵乖巧點頭，“好。”
他游魂似的乖乖躺下，蓋上被子閉眼睡覺。
沈桑桑出門拐彎右轉，系統出現，吸著涼氣震驚道，“主人，你做了什麽，你這是毀了一個正在成長中的龍傲天幼苗啊！”
沈桑桑，“？？？龍傲天是什麽？”
系統道，“一個很厲害的人。”
“哦。”
沈桑桑不解地琢磨兩句，隨後道，“那個魔修一看就心術不正。他藏在玉佩裏，還偷偷吸收林洵的靈力。估計是想日後霸占他的身體，將他當做還魂的容器。日行一善，不必驚訝。”
系統，“……”
它驚訝的不是玉佩裏有魔修啊！
如果沒有玉佩老爺爺，怎麽能叫龍傲天呢。
只要林洵擺爛得夠久，那個魔修肯定會忍不住出來，然後指導他修煉的。
為了讓林洵成為最合適的完美容器，魔修肯定會指導得盡心盡力。就算有威脅，也是之後的事了。
系統還是很看好林洵的前途的。
現在沒搞頭了。
系統，“恐怖如斯。”
沈桑桑，“？？？聽不懂。”
.
相城並沒有封起來。
但是玉照門弟子走動更加頻繁，全力搜索城中魔修的下落。呂翊親自來排查體內有沒有蠱蟲的弟子。
呂樂嫣很慚愧。
“對不起啊。我把你的話全都告訴我娘了。但是長老們商議後覺得，不太行。”
“但是！他們在傳送法陣附近嚴密部署了，魔族肯定會有新的行動，到時候我們就能甕中捉鱉了！”呂樂嫣想得很樂觀。
沈桑桑沒有說什麽。
呂樂嫣只是傳話的。
玉照門的長老們做出的決定她無權幹涉。
呂翊逼出弟子體內的蠱蟲，然後又不眠不休，煉出相應的丹藥，分發給了仙門弟子們。
見到沈桑桑，呂翊也有些尷尬。
“畢竟，茲事體大，還不能隨意論斷。多謝沈道友了，若沒有你，我們也不會那麽快發現魔修的陰謀。”
沈桑桑道，“客氣了。早晚的事罷了。”
沈桑桑的情緒很平穩。
少有激動的時候。
連帶著呂翊和沈桑桑相處，煩躁的情緒也不自覺放松下來，最近天天和那些老頑t固吵，吵得她頭疼。
“唉。若是他們有沈道友一半通透就好了。”
呂翊明白那些人再想什麽。
雖然這場災禍看著可怕，但並不是無利可圖。兩個傳送法陣都在玉照門管轄的範圍內。只要運轉操作得當，從長遠來看，玉照門極有可能能夠取代南華仙宮第一仙門的地位！
風險越大利益越大。
但是為了這些虛名這些利益，要犧牲掉的，何止一個相城的百姓！
可笑吧。
這些天他們吵得，從來不是如何救苦救難，如何保護天下蒼生，而是踩著天下蒼生的血肉謀利。
玉照門只有極少數認同她的觀點。
呂翊真的感覺很疲倦。
不是身體上的，而是心裏的空虛疲憊。
玉照門的決議，與她內心的真實的想法背道而馳。尤其在看到那些窮苦的相城百姓後，這種感覺達到了巔峰。
呂翊嘆了口氣。
和沈桑桑說了幾句話，便打算離開。
沈桑桑安靜地聽著。心裏只有打算。
她並不是在和玉照門那些長老們商量。
傳送法陣最好早點毀掉。
既然玉照門的長老們不同意，那她就自己去毀了。反正順手的事兒。
這時候天好像陰下來了。
呂樂嫣往遠處疑惑地看了兩眼，突然驚恐地瞪眼道，“那邊，那邊來了好多魔族的士兵！”
呂翊沈桑桑往呂樂嫣手指的方向看。
兩人臉色大變。
呂翊立即反應過來，撈起呂樂嫣，沖向前方相城的百姓，還有仙門弟子，怒吼道，“快，快跑！魔族入侵，玉照門弟子聽我號令，戒備！快！”
她近乎嘶吼。險些破音。
沈桑桑則跑向辰霄，“定乾筆，借我！”
定乾筆就是辰霄在春山用過的那個。
辰霄不解。
但看到魔兵蜂擁而至。像鋪天蓋地的洪水，似乎一個浪頭打下來，就能讓相城淹沒。
辰霄同樣神色大變。
他快速從儲物袋中召出定乾筆。
沈桑桑念咒，定乾筆升空，化為龐大的靈罩，將整個相城包圍住了。現在降低損失最好的辦法，就是決不能讓魔兵離開相城，一定要將他們困死在這裏！
否則流散出去，別的城也會遭殃！
肯定是相城中有魔族奸細，發現仙門弟子有異動，定然是發現了什麽，就直接提前進攻了。
打個出其不意。
“你們找個地方，讓那些百姓躲起來。然後一定，一定要拖住魔兵。”
辰霄道，“你去哪裏。”
“我去毀了那個傳送法陣！”
辰霄大驚失色，“你瘋了嗎？！魔兵肯定是通過傳送法陣過來的，現在那邊守衛的弟子肯定兇多吉少，你去不是送死嗎？！”
“我沒事。”
“但是，”沈桑桑看了眼驚慌失措，奔跑逃命的相城百姓，他們驚呼慘叫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。
揮之不去鉆入沈桑桑的耳中。
“我顧不了他們了。”
沈桑桑沒有三頭六臂，也不會分身術。
她現在只能去解決那個源頭。
紅葉嵐衣默默地看著沈桑桑。紅葉認真道，“你放心，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好他們的。你快去快回。”
“好。”
沈桑桑咬緊牙關。
刻不容緩。
定乾筆一出，外面的人進不來，但同樣，裏面的人也出不去。如果不能很快地解決了的話，那相城恐怕……會慘烈非常。
“一群賤人。”
沈桑桑真的錯估了仙門那些人的執行力。
做個決定磨磨唧唧的。
以前追殺她的時候，怎麽一個比一個積極。上輩子她被追殺狼狽得跟條狗似的。這真的給沈桑桑一種很大的錯覺，她竟然覺得他們能行！
但近來接二連三的意外，打破了沈桑桑的錯覺。
辦個事兒都辦不好，一群廢物！
人頭豬腦的蠢貨！
因為沒命的不是他們。所以他們無所謂是吧！
沈桑桑一閉眼耳邊就會響起相城百姓的哭嚎，她深呼一口氣，禦劍向傳送法陣飛去。
魔界好像傾巢而出般，沈桑桑一眼望過去，底下全都是黑壓壓的魔軍，有魔兵看到天上飛行的人影，立即揮劍揮刀想要擊落沈桑桑。
沈桑桑不耐煩一劍揮過去。
魔軍頓時倒下一大半。這一處多了一塊空地。
傳送法陣在一處庭院。
庭院現在由魔軍把守。幾個元嬰期的魔將守在門口，厲厭換上一身黑袍，負手站立，他臉上帶了個黑金面具，嘴角噙笑，看著傳送法陣運轉，無數魔兵像數不盡的螞蟻從裏面沖出來，整齊地沖向外面。
這時候淩空一劍。
將擠在傳送法陣附近的魔兵殺了個幹凈。
厲厭嘴角笑容一收。
他眼中冷光閃現，“來者何人？”
剛才那一擊，顯然沖著傳送法陣去的。
門口的魔將對於沈桑桑而言，根本不算什麽，沈桑桑走進小院，二話不說，沖著傳送法陣又是一劍。
這道劍氣淩厲無比。
令人膽寒。
厲厭不用想也知道，如果這一劍劈下去，會對傳送法陣造成什麽樣的損傷。
他目光一凝，召出自己的本命劍。
一把黑色的長劍，正如他本人那樣，即便站遠了看，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。
厲厭毫不猶豫持劍。
迎上沈桑桑。
那道劍氣被阻攔下來。兩道不同的劍氣在空中相撞爆炸。餘威令人膽寒。
沈桑桑冷笑，“滾開。”
好久沒有人敢這麽對他說話了。
厲厭看著沈桑桑。
他怎麽也沒有想到，竟然會是她。
不過阻攔他的人，都得死。
“好狂妄的口氣。”厲厭並不將沈桑桑放在眼中，他正欲說幾句，沈桑桑卻不耐煩聽。雪牙劍和沈桑桑心有靈犀，普通狂風暴雨攻向厲厭。
厲厭不怒反笑。
兩人打在一起。
沈桑桑越打越吃驚。厲厭的修為，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厲害。
之前是清衡真人。
而這個人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這樣的修為，讓沈桑桑再度有種熟悉的感覺。好像曾經說過，有一個三界第一設定的那個人……
厲厭的劍法毫無破綻。
沈桑桑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。一時半會兒打不死他。眼看傳送法陣還是源源不斷走出魔兵魔將，沈桑桑心裏煩躁難以凝神。她直接召喚天雷。
雪牙劍也來了火氣，從出生開始，它就未嘗敗績。
它是天下第一！
眼前什麽鬼玩意兒，也配跟它比？！
雪牙劍純白剔透的劍身環繞狂暴的雷霆，天空也轟隆作響，閃亮的雷電與雪牙劍交相輝映。
厲厭不由自主眼前一亮。
“好劍！”
雷霆之力本就能祛除邪祟。
幾乎在電閃雷鳴之後，小院中，一切邪魔都在回避，傳送陣那邊的魔兵躊躇著，不敢再有所動作。
傳送法陣是雙向的。
他們可不想連人界的地都沒踏上過。
就被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一道天雷劈死。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。
沈桑桑握著雪牙劍。
接連向厲厭揮出兩劍。
厲厭不敢正面硬剛，他躲閃那道劍氣。卻發現那道劍氣不是沖他來的。劍氣回旋轉彎，直接劈到了地上的傳送法陣。傳送法陣被毀了個徹底。
那道通往人魔兩界的黑洞也消失了。
沈桑桑收劍。
一氣呵成。
厲厭躲過一道劍氣，卻沒躲過另一道。劍氣劈在他身上，雷電亂竄，對他身體造成難以恢覆的傷害。厲厭脖子上還有手臂上都出現焦黑的痕跡，只能很快又消失不見。
他用魔氣恢覆了原樣。
但是內傷一時半會兒難以調和。
厲厭嘴角流出血來。
他感受了身體內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，然後抹了抹嘴角，不由笑出聲了，“我好久……都沒有流過血了……真是稀奇。我記住你了！再來！”
院子裏的魔兵魔將已經被兩人劍氣的餘威清空了，地上盡是屍首。
他的笑聲顯得格外的詭異瘋狂。
沈桑桑，“……”
笑毛啊。
她還以為雷劈得是他的腦子。
“等等。”沈桑桑還有事要做，不能和他接著打。所以她直接問道，“你是魔尊？”
厲厭挑眉，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算是認識吧。”
沈桑桑又問，“你叫什麽名字。”
“厲厭。”
厲厭興致盎然道，“怎麽，你想知道，你以後的對手是誰？修真界盡是些酒囊飯袋，沒有一個能與我匹敵，你倒是還不錯……”
沈桑桑沒興趣聽他說完。
只面無表情，冷漠地道，“好。以後我會把這個名字刻在你的碑上。免得別人不知道這是t誰的墳。”
厲厭，“……”
他臉上的笑不見了。眼神陰霾森冷，幽幽地盯著沈桑桑。
沈桑桑看著順眼很多。
放完狠話，沈桑桑不再理會厲厭，轉身向孫靈薇辰霄紅葉嵐衣她們那邊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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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胭公儀雲留在了神玄宗。
沈桑桑和孫靈薇紅葉嵐衣等人趕到相城。呂樂嫣收到消息, 興沖沖地出來迎接。
“見到你們太好了！”
她一下子撲到孫靈薇身上，哭喪著臉道，“這些日子, 我就沒遇見一件好事。”
玉照門派來的是她娘和幾位長老。
呂翊覺得相城之行風險太大, 原本沒打算把呂樂嫣帶過來，但拗不過呂樂嫣死纏爛打, 還是屈服了。
只是臨行前, 她千叮嚀萬囑咐，讓呂樂嫣小心為上。
沈桑桑問, “情況怎麽樣了。”
“還好吧。”
呂樂嫣嘆氣, 單純的眉眼上籠罩了一層陰霾。
“但是也不太好。但是這些日子，長老們一直很生氣，在和娘親吵架。”
相城的傳送法陣是在一處庭院當中，院子的主人不知所蹤, 想必已經被魔修殺害了。玉照門來的及時，殺了在相城肆虐的魔修, 沒有讓此事擴散開來。之後又派人在那個傳送法陣附近看守。
傳送法陣一直沒有傳來動靜。
但是相城人心惶惶。
許多人拖兒帶女離開此地。
沈桑桑跟在呂樂嫣身後前往城主府。
相城上方好像籠罩著一層死氣, 路邊的街道上, 或坐著或躺著很多人, 臉上慘敗無光形如枯槁。
還有人胳膊腿都斷了。
躺在地上不住慘痛地呻吟。
孫靈薇露出憐憫之色, 她轉過頭不敢看。
到了玉照門長老們議事的地方, 屋內傳來爭執的聲音, 還有摔東西的聲音。
片刻之後就消下去了。
呂翊怒氣沖沖地走出來, 見到呂樂嫣和沈桑桑她們，臉色才稍霽, “你們來了。”
呂樂嫣怯怯地喊了聲“娘。”
沈桑桑疑惑地看了眼屋裏，“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呂翊搖頭。
瑪德那群老東西。
到到這種地步了, 還在爭吵，到底要不要毀了傳送法陣。有幾個長老站在她這邊，還有幾位覺得，留下傳送法陣還有大用處，以後可以利用傳送法陣探聽魔界的消息，反將他們一軍。
他們的話不是沒有道理。但魔界這次肯定是有備而來，現在都自身難保了，還以後？！
他們恐怕都忘了幾十年前的慘劇了！
呂翊想罵臟話。
但門派內部的矛盾，不好對外人說。
呂翊勉強擠出一個笑來，“我還有事，你們去忙自己的吧。”說完便匆匆走了。
沈桑桑皺眉思索。
“對了，”她問呂樂嫣，“相城的傳送法陣，玉照門派人毀了嗎？”
“還沒有呢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沈桑桑詫異。
玉照門已經控制住相城的形勢了，為什麽不幹脆毀了傳送法陣，一勞永逸。
“不知道，”呂樂嫣撓頭，“長老們天天吵來吵去的。我也不懂，先這樣吧。有長老們在，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亂子。等他們吵完了，自然就會有了結果。”
“我們目前的任務，是先安撫好受傷的那些百姓。其餘的，應該不著急。”
沈桑桑點頭，示意明白了。
呂樂嫣她們目前在造禍最嚴重的幾個地方，給受傷的百姓療傷，還有分發治病的靈藥水。
沈桑桑走走停停。
見到有好幾個大夫在看病。
其中一人尤為矚目。
他雖然穿著粗布麻衣。但容貌深邃英俊，略帶幾分勾魂的桃花眼，瞇眼的時候，不自覺流露出危險感。他一舉一動，隨性浪蕩但又不容讓人忽視。
看他的氣場，不像是個普通人。
沈桑桑心底驀然生出熟悉的感覺。
她下意識盯著那個男子，疑惑地皺起眉。
大約察覺到她的視線，那個男子也看了過來。
兩人目光相對，皆不閃不避。
那個男子大大方方地點頭含笑示意。
沈桑桑同樣點頭回禮。
孫靈薇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看什麽呢。”
“沒事。”沈桑桑回神過來，扭頭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孫靈薇興高采烈道，“碰到熟人了！”
正是辰霄和林洵。
辰霄林洵過來打招呼。一一問好過後，林洵盯著沈桑桑，皮笑肉不笑道，“好久不見。你最近過得還好嗎？”
“挺好的。”
沈桑桑禮貌性問，“你過得好嗎。”
林洵就等她說這句話。
“不好！”
林洵臉上雖然掛著笑，但周圍的人，隱隱聽見他咬後槽牙咯吱的聲音，聽這力道，好像恨不得把牙咬碎似的，“謝謝你上次推我一把，我肋骨斷了八根。躺在床上三個月，多虧了有你。”
三個月。
整整三個月！
他躺在床上思考了三個月的人生。
什麽都想過了，但在他腦海裏徘徊最多的是沈桑桑。他這輩子都記住她了。
“哦。”
沈桑桑慢吞吞道，“不客氣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嗎？！！！
他修為停滯不前後，整個人從驕傲的天之驕子變成那副陰暗不討喜的樣子。
但他本質上還是驕傲的。
所以才故意裝作那副討嫌的樣子，抗拒外界的一切。他不想看到別人可憐他，那種憐憫的眼神。
沈桑桑就完全沒有多餘的感情了。
但還不如可憐他呢！
哪個正經人沒見三面就讓他痛不欲生的！
林洵徹底破大防了。
“不過，”沈桑桑上下打量林洵，“你修為倒退，應該和我沒關系吧。”
這麽久沒見，林洵的修為，居然從築基後期倒退成築基中期。
就算再怎麽樣，林洵畢竟是紫煙谷掌門的弟子。有資源堆砌，還有t靈丹隨便磕。
他也並不是那種懶惰的人。
相反刻苦非常。
而且林洵的靈脈並沒有損壞，如常地收納靈力。按道理來說，就算進步緩慢，也不應該倒退。
連孫靈薇她們，同上次見面相比，都進步不少。孫靈薇已經突破到了金丹期，而公儀雲更是已至元嬰。好像只有他不僅裹步不前，還越發倒黴了。
簡直離譜。
林洵，“……”又被無意間紮心了。
這件事也是林洵心裏的隱痛。
他在床上躺了三個月，不再費心地去想怎麽增長靈力，怎麽提升修為，忽略了所有的疲憊不堪，只放任自己舒服地過完了三個月。
卻沒想到，三個月之後，他的身體好了。
修為卻……
那一瞬間，林洵感覺天塌地陷。
他認命了。
林洵不想再困於此事。此事確實與沈桑桑無關。都是他奇怪的體質導致的，好像老天爺不像讓他再走在修煉這條無望的路上了。
林洵苦笑著搖頭。
沈桑桑松口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辰霄向呂樂嫣問道，“發生了什麽，為什麽這麽多人都病了。”
玉照門弟子，還有那些大夫的攤子前，都排滿了長長的隊。
呂樂嫣愁眉苦臉道，“很有可能是疫病。因為死的人太多了，屍體就被隨意地扔在了大街上。日子久了，還生了蚊蟲蒼蠅。雖然長老們派人已經將屍首處理掉了，但好多百姓都身體不適……”
聽完這一番話，在場的氣氛都有些低落。
孫靈薇嘆息道，“我們能幫上什麽忙嗎？”
“呂長老已經煉制了去除疫病的丹藥，溶於水中。”因為在外人面前，呂樂嫣向來不會直接喊呂翊娘親，她怕別人誤會。
呂樂嫣給他們一人分了個大勺子。
還有木桶。
木桶裏面裝得就是靈藥水。
“現在患上疫病的人太多了。玉照門的弟子都忙不過來。你們來了太好了，就幫忙分發一下靈藥水就可以了，不麻煩的。”
紅葉嵐衣各領一個勺子幫忙去了。
呂樂嫣湊到沈桑桑面前，好奇地問道，“她們是誰啊，也是神玄宗的人嗎，長得好美啊。”
“鮫人一族。”
沈桑桑回道，“我在摘花會上買回來的。是我的人，也算是神玄宗的人了。她們人很善良也很聰明，有什麽問題的話，直接和她們說就行。”
呂樂嫣，“？？？！！！”
這麽大的事也不避著點人嗎。
修真界對妖族向來排斥。
沈桑桑如此坦蕩地說出來，反而讓呂樂嫣覺得，這是對她的信任！
呂樂嫣感動道，“你放心，我一定會照顧好她們的！”
絕對不會辜負沈桑桑！
呂樂嫣做了個閉嘴的動作，鄭重其事道，“我連我娘親也不說！”
沈桑桑，“……？？？”
“這倒也不必。”
沈桑桑從來沒想過避著人。
紅葉嵐衣的身份是鮫人又如何。修真界大多的修士對妖族的身份都避諱如深。
但紅葉嵐衣既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，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，如果遮遮掩掩，就好像她們做罪心虛似的？
沒這個必要。
就算有碎嘴子的。
沈桑桑相信紅葉和嵐衣能讓那些人學會成長。
沒等沈桑桑說話，呂樂嫣就興沖沖地走到紅葉嵐衣她們身邊，然後細心指導。不得不說，紅葉嵐衣的長相很有迷惑性，不過片刻，便輕易贏得那一眾仙門弟子的信任了。
沈桑桑，“……”行吧。
她們高興就好。
沈桑桑很快占了個攤位。
她往之前見到的那個男子的攤位前看，那個男子已經不見了。有好幾個人到沈桑桑攤位前。
沈桑桑不再多想。
用勺子勺起靈藥水放到領藥的人碗裏。
那人熱淚盈眶千恩萬謝。
沈桑桑勺起靈藥水的動作一頓，那人拿到靈藥水，便小心翼翼地捧著，走到墻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面前，然後細心地餵她喝下。老婦人閉著眼睛，連呻吟之聲也有氣無力。
她看了眼蜷縮在街邊的其他相城百姓。
心裏覆雜難言。
.
醫治了幾個百姓，厲厭便無聊地收攤了。
他離開那裏，走到一處隱蔽的小巷。早有人在那裏等候。侍衛淩陌拱拳，嚴肅道，“魔尊大人，玉照門派弟子暗中巡邏，查找魔族的痕跡。您身份貴重，近來還是不要出現在相城了。太危險了。”
“危險？”
厲厭嗤笑一聲。
“我已經在相城待了這麽多天，玉照門那群廢物發現了嗎。你謹慎過頭了！”
淩陌抿唇，還是不讚同。
厲厭最不耐煩別人對他指手畫腳。
但他知道這個手下對自己忠心耿耿。因而也沒發火。只是瞇著眼，奇怪道，“你認不認識那個女人。穿青色羅裙，十四五歲的模樣。”
淩陌回憶了一下。
手下遞上來的情報中好像有這個人。
“她叫沈桑桑。是神玄宗的人。好像……”
厲厭敏銳地問道，“好像什麽？”
淩陌遲疑道，“……好像還是神玄宗的掌門。但沒什麽做為，神玄宗許多弟子都不太服她，已然離開了神玄宗。”
厲厭陷入沈思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總有種，那個沈桑桑給他一種很熟的感覺。是錯覺嗎？
厲厭摸了摸心口。
難道是她嗎？這麽多年沒見，她應該長這麽大了。
“你去查查沈桑桑。我要她的全部消息。”
淩陌當即應是。
厲厭想起從前那個小女孩，不由有些期待。
.
沈桑桑在相城待了幾日，明白了這裏的形勢。
相城從前便窮鄉僻壤，百裏內荒無人煙。所以魔修才將傳送法陣布置在了這裏。
若不是魔修作亂，玉照門甚至沒將相城放在心上。
本來就不怎麽繁華，連吃飽飯好好生活都難，再加上魔修肆意殺戮，害了很多相城百姓。現在又有疫病肆虐，種種壓下來，對相城百姓簡直滅頂之災。
光沈桑桑和玉照門他們幾個，根本顧及不到所有人。
沈桑桑還給沈曦她們傳了消息。
盡可能過來幫忙。
沈桑桑和紅葉嵐衣她們幾乎晝夜不分。
大概因為體力透支，隔壁倒了一個。沈桑桑湊過去一看，發現是林洵。他面色潮紅，昏迷不醒，口中喃喃自語什麽。而且脖子上面還長了密密麻麻的膿，看上去恐怖異常。
有人發現了，驚呼一聲。
“這不是……疫病嗎？！”
很多患上疫病的人也會出現這種癥狀。
不知誰說道，“連仙長也會……患上疫病嗎？那我們怎麽辦。”
是啊。
就連在他們眼裏無所不能的仙人也會被疫病打倒，那他們這些凡人，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？
百姓們面面相覷。
一時間悲觀的情緒在眾人中蔓延。
“別圍在這裏了！”
呂樂嫣連忙上前吸引百姓們的註意，“大家快點散開吧！”
辰霄將人背到休息的地方。
呂樂嫣拿到靈藥水，要餵給林洵。
只是林洵昏迷不醒，他牙關咬緊，壓根餵不進去一點兒。
呂樂嫣無措道，“這可怎麽辦。”
沈桑桑沈吟片刻。
“讓我看看。”
沈桑桑走上前，握住林洵的手腕，朝他體內輸入靈力。不過一會兒，林洵咳嗽一聲，猛然側身吐出一口黑血。
黑血裏摻著幾只白胖的蠱蟲。
蠱蟲還在不停地蠕動，貪婪地吸食地上的鮮血。
孫靈薇變色道，“這是什麽？！”
“這是蠱蟲。”
辰霄擰眉，用劍挑死蠱蟲。
蠱蟲爆開，體內卻仍是鮮血。不過是鮮紅色的，回想它之前肥胖的樣子，可想而知，它到底在林洵體內吸收了血。
呂樂嫣驚呆了，“這，這是怎麽回事？！”
沈桑桑盯著地上的蠱蟲，緩緩道，“看來不是疫病。”
呂樂嫣道，“不是疫病是什麽，難道……”
“有人下毒。”
辰霄握拳，目光沈沈，“然後造成疫病的假象。”
除了魔修，別無他想。
沈桑桑緩緩吐出一口氣，“這種蠱蟲會傳染給弟子們。相城百姓毫無修為，所以病發得最早。林洵他身體虛弱，修為尚淺，所以現在才會……很有可能，許多弟子已經被蠱蟲上身了，但自己卻不清楚。這蠱蟲不知作何用處，很危險，我們得排查出來。”
“刻不容緩。”
呂樂嫣炸毛似的跳起來。
“我這就去告訴我娘！”
“等等。”沈桑桑叫住呂樂嫣，然後抿t唇認真道，“你告訴呂長老，我們得封了相城。否則蠱蟲傳出去，將會很難控制。”
“而且，必須得馬上毀了傳送法陣。”
呂樂嫣呆了呆。
看著沈桑桑堅定嚴肅的眼眸，她回過神，連忙道，“好好好，我這就去！”
呂樂嫣走後，眾人又沈默下來。
半晌，孫靈薇嘟囔。
“怎麽會這樣！”
“還好，”沈桑桑道，“及時發現了。”
蠱蟲發作會有一個潛伏期。
幕後的魔修估計料好了時間，才下蠱的。他想打個出其不意，讓玉照門的弟子措不及防。
卻沒想到，林洵因為體力透支身體虛弱，提前病發了。
這才讓人發現了端倪。
沈桑桑也沒想到。
林洵看上去不討喜，做事居然那麽認真。這些天他身體肯定有異樣的情況，居然自己強忍下來了。
沈桑桑把蠱蟲逼出來了。
又輸了些靈力，沒過多久，林洵醒了。
他頭疼欲裂。
“怎麽回事，我怎麽在這裏。”
“你累昏了。”沈桑桑平靜道，“然後我們發現了陰謀。”
辰霄將事情說了出來。
一開始聽見自己累昏了，林洵有點尷尬，“……”
後來聽見魔修暗中下蠱想要謀害仙門弟子。
林洵就，“！！！？？？！！！”
“這麽大的事？！”
林洵目瞪口呆，他崩潰地看著沈桑桑和辰霄，“這麽恐怖的事，你們不要一臉淡定地說出來好不好！”
沈桑桑，“安靜點。”
辰霄讚同地點了點頭，“你太吵了。”
隨即想起兩人同門的身份，覺得這樣冷淡不好。辰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，“太過激動對身體不好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…”
身體不好？他整個人都不好了！
其實辰霄真的實話實說。
林洵一激動，他眼前一黑，趴到床沿上，邊咳邊吐血。還是黑色的那種血。
林洵知道自己中蠱了，但看著眼前的景象，還是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。
辰霄問，“要水嗎？”
林洵假笑，“不用了謝謝你啊。”
見林洵醒了，辰霄沒在這裏待多久，便出去了。林洵便發著呆，不再多話。
沈桑桑疑惑道，“那麽辛苦，為什麽不休息一會兒。”
林洵病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日夜不休，身體扛不住了。雖然結果是好的，他們因此提前發現了魔修的陰謀，但她不明白林洵的動機。
林洵把惡血全都咳出來舒服了很多。
“你們不也沒休息嗎。”
話說回來，都是日夜不休，為什麽沈桑桑辰霄他們還這麽活蹦亂跳。
沈桑桑道，“靈薇辰霄他們是金丹期的。樂嫣有丹藥提神恢覆元氣，紅葉嵐衣就更不提了，妖族本就體力旺盛，你跟她們比什麽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
知道了，因為他是築基期，他太廢了。
林洵沒有自取其辱問沈桑桑的情況了。他只是覺得，大家都在盡力，他不想拖後腿。
林洵悶聲，“你們都可以，我為什麽不行。”
沈桑桑道，“你還挺犟。”
林洵，“……”
“沒有必要。”
沈桑桑還是那副平靜的神情。
“辰霄是金丹期，這樣的程度，壓根算不上勞累。但你是築基期，無法一概而論。別人有一百塊靈石，給出去十塊，輕而易舉。你只有十塊靈石，若強行給出去十塊，對你來說便是累贅了。但你若願意給出去六塊的話，就已經做的很好了。”
“幫忙，不是和這個比那個比，而是量力而行。沒必要勉強。”
林洵一時有些沈默。
沈桑桑說過很多話，但就這句最順耳。
就算他做得沒有別人一樣好，但沈桑桑也不會覺得他不如別人。林洵心中震動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，卻又形容不出來。
他心裏感覺很覆雜難言。
但面上仍道，“所以我又沒有修為，又沒有靈石對吧。嫌我沒用直說。”
沈桑桑想了下，點頭，“對。”
林洵哽住了，“……”
他又趴到床邊猛吐血。
他脖子上有塊玉佩掉了下來。林洵怕沾上汙穢，就把取下來放到了一旁。然後接著吐去了。
沈桑桑的目光停在玉佩上。
“這個能給我看看嗎。”
林洵邊擦嘴邊擺手，“你自己拿吧。”
沈桑桑拿起玉佩端詳片刻。這塊玉佩很古樸，看上去有些年頭，玉質觸手溫潤細膩。她隨口問，“這塊玉很重要嗎？”
林洵道，“倒也不是很重要……”就從小戴到大而已。
話還沒說完。
就見沈桑桑用力一握。
玉佩在她手中化為齏粉隨風而散。
林洵，“……？！！！”
她在幹什麽？！
林洵剛想質問，只見空中出現一道黑影。黑鷹虛無縹緲，氣勢威嚴磅礴，只是面容陰森狠戾。
“誰？是誰膽敢！……”
如果不是剛才隨意地瞥了眼，她也不會發現，林洵隨身佩戴的物品裏居然藏著一個魔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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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計生前在魔界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
單憑現在的林洵，絕不是他的對手。
一個魔修藏在仙門弟子的隨身玉佩裏，絕對心懷不軌。
沈桑桑冷漠地看著他，“你該死了。”
她毫不猶豫，手中凝聚一道風刃扔過去，將殘魂徹底打散。那道殘魂連聲都沒吭一下，就徹底魂飛魄散了。
林洵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。
林洵，“……？？？！！！！！”
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了。
就像龍卷風一樣，還順便把他的腦子給卷走了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麽一回事。”林洵結結巴巴。
他的玉佩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奇幻的東西？！
林洵現在壓根不在意玉佩，只覺得晦氣無比。
沈桑桑拍了拍手上留下的碎屑，解釋道，“這是個魔修，一直寄宿在你的玉佩裏，他有點本事，所以才一直沒被人發現，我也是碰巧。很有可能，你修為停滯不前，甚至倒退，就是他暗中使壞的原因。”
系統，“……”
林洵，“……謝謝你。”
他信了這個解釋，還覺得合情合理。
但是，他刷新了對沈桑桑的認知啊！
沈桑桑輕松道，“不客氣。”
林洵徹底恍惚了。
前半輩子加起來，都沒今天震驚的次數多。
沈桑桑隨意道，“行了，你休息吧。”
林洵乖巧點頭，“好。”
他游魂似的乖乖躺下，蓋上被子閉眼睡覺。
沈桑桑出門拐彎右轉，系統出現，吸著涼氣震驚道，“主人，你做了什麽，你這是毀了一個正在成長中的龍傲天幼苗啊！”
沈桑桑，“？？？龍傲天是什麽？”
系統道，“一個很厲害的人。”
“哦。”
沈桑桑不解地琢磨兩句，隨後道，“那個魔修一看就心術不正。他藏在玉佩裏，還偷偷吸收林洵的靈力。估計是想日後霸占他的身體，將他當做還魂的容器。日行一善，不必驚訝。”
系統，“……”
它驚訝的不是玉佩裏有魔修啊！
如果沒有玉佩老爺爺，怎麽能叫龍傲天呢。
只要林洵擺爛得夠久，那個魔修肯定會忍不住出來，然後指導他修煉的。
為了讓林洵成為最合適的完美容器，魔修肯定會指導得盡心盡力。就算有威脅，也是之後的事了。
系統還是很看好林洵的前途的。
現在沒搞頭了。
系統，“恐怖如斯。”
沈桑桑，“？？？聽不懂。”
.
相城並沒有封起來。
但是玉照門弟子走動更加頻繁，全力搜索城中魔修的下落。呂翊親自來排查體內有沒有蠱蟲的弟子。
呂樂嫣很慚愧。
“對不起啊。我把你的話全都告訴我娘了。但是長老們商議後覺得，不太行。”
“但是！他們在傳送法陣附近嚴密部署了，魔族肯定會有新的行動，到時候我們就能甕中捉鱉了！”呂樂嫣想得很樂觀。
沈桑桑沒有說什麽。
呂樂嫣只是傳話的。
玉照門的長老們做出的決定她無權幹涉。
呂翊逼出弟子體內的蠱蟲，然後又不眠不休，煉出相應的丹藥，分發給了仙門弟子們。
見到沈桑桑，呂翊也有些尷尬。
“畢竟，茲事體大，還不能隨意論斷。多謝沈道友了，若沒有你，我們也不會那麽快發現魔修的陰謀。”
沈桑桑道，“客氣了。早晚的事罷了。”
沈桑桑的情緒很平穩。
少有激動的時候。
連帶著呂翊和沈桑桑相處，煩躁的情緒也不自覺放松下來，最近天天和那些老頑t固吵，吵得她頭疼。
“唉。若是他們有沈道友一半通透就好了。”
呂翊明白那些人再想什麽。
雖然這場災禍看著可怕，但並不是無利可圖。兩個傳送法陣都在玉照門管轄的範圍內。只要運轉操作得當，從長遠來看，玉照門極有可能能夠取代南華仙宮第一仙門的地位！
風險越大利益越大。
但是為了這些虛名這些利益，要犧牲掉的，何止一個相城的百姓！
可笑吧。
這些天他們吵得，從來不是如何救苦救難，如何保護天下蒼生，而是踩著天下蒼生的血肉謀利。
玉照門只有極少數認同她的觀點。
呂翊真的感覺很疲倦。
不是身體上的，而是心裏的空虛疲憊。
玉照門的決議，與她內心的真實的想法背道而馳。尤其在看到那些窮苦的相城百姓後，這種感覺達到了巔峰。
呂翊嘆了口氣。
和沈桑桑說了幾句話，便打算離開。
沈桑桑安靜地聽著。心裏只有打算。
她並不是在和玉照門那些長老們商量。
傳送法陣最好早點毀掉。
既然玉照門的長老們不同意，那她就自己去毀了。反正順手的事兒。
這時候天好像陰下來了。
呂樂嫣往遠處疑惑地看了兩眼，突然驚恐地瞪眼道，“那邊，那邊來了好多魔族的士兵！”
呂翊沈桑桑往呂樂嫣手指的方向看。
兩人臉色大變。
呂翊立即反應過來，撈起呂樂嫣，沖向前方相城的百姓，還有仙門弟子，怒吼道，“快，快跑！魔族入侵，玉照門弟子聽我號令，戒備！快！”
她近乎嘶吼。險些破音。
沈桑桑則跑向辰霄，“定乾筆，借我！”
定乾筆就是辰霄在春山用過的那個。
辰霄不解。
但看到魔兵蜂擁而至。像鋪天蓋地的洪水，似乎一個浪頭打下來，就能讓相城淹沒。
辰霄同樣神色大變。
他快速從儲物袋中召出定乾筆。
沈桑桑念咒，定乾筆升空，化為龐大的靈罩，將整個相城包圍住了。現在降低損失最好的辦法，就是決不能讓魔兵離開相城，一定要將他們困死在這裏！
否則流散出去，別的城也會遭殃！
肯定是相城中有魔族奸細，發現仙門弟子有異動，定然是發現了什麽，就直接提前進攻了。
打個出其不意。
“你們找個地方，讓那些百姓躲起來。然後一定，一定要拖住魔兵。”
辰霄道，“你去哪裏。”
“我去毀了那個傳送法陣！”
辰霄大驚失色，“你瘋了嗎？！魔兵肯定是通過傳送法陣過來的，現在那邊守衛的弟子肯定兇多吉少，你去不是送死嗎？！”
“我沒事。”
“但是，”沈桑桑看了眼驚慌失措，奔跑逃命的相城百姓，他們驚呼慘叫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。
揮之不去鉆入沈桑桑的耳中。
“我顧不了他們了。”
沈桑桑沒有三頭六臂，也不會分身術。
她現在只能去解決那個源頭。
紅葉嵐衣默默地看著沈桑桑。紅葉認真道，“你放心，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好他們的。你快去快回。”
“好。”
沈桑桑咬緊牙關。
刻不容緩。
定乾筆一出，外面的人進不來，但同樣，裏面的人也出不去。如果不能很快地解決了的話，那相城恐怕……會慘烈非常。
“一群賤人。”
沈桑桑真的錯估了仙門那些人的執行力。
做個決定磨磨唧唧的。
以前追殺她的時候，怎麽一個比一個積極。上輩子她被追殺狼狽得跟條狗似的。這真的給沈桑桑一種很大的錯覺，她竟然覺得他們能行！
但近來接二連三的意外，打破了沈桑桑的錯覺。
辦個事兒都辦不好，一群廢物！
人頭豬腦的蠢貨！
因為沒命的不是他們。所以他們無所謂是吧！
沈桑桑一閉眼耳邊就會響起相城百姓的哭嚎，她深呼一口氣，禦劍向傳送法陣飛去。
魔界好像傾巢而出般，沈桑桑一眼望過去，底下全都是黑壓壓的魔軍，有魔兵看到天上飛行的人影，立即揮劍揮刀想要擊落沈桑桑。
沈桑桑不耐煩一劍揮過去。
魔軍頓時倒下一大半。這一處多了一塊空地。
傳送法陣在一處庭院。
庭院現在由魔軍把守。幾個元嬰期的魔將守在門口，厲厭換上一身黑袍，負手站立，他臉上帶了個黑金面具，嘴角噙笑，看著傳送法陣運轉，無數魔兵像數不盡的螞蟻從裏面沖出來，整齊地沖向外面。
這時候淩空一劍。
將擠在傳送法陣附近的魔兵殺了個幹凈。
厲厭嘴角笑容一收。
他眼中冷光閃現，“來者何人？”
剛才那一擊，顯然沖著傳送法陣去的。
門口的魔將對於沈桑桑而言，根本不算什麽，沈桑桑走進小院，二話不說，沖著傳送法陣又是一劍。
這道劍氣淩厲無比。
令人膽寒。
厲厭不用想也知道，如果這一劍劈下去，會對傳送法陣造成什麽樣的損傷。
他目光一凝，召出自己的本命劍。
一把黑色的長劍，正如他本人那樣，即便站遠了看，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。
厲厭毫不猶豫持劍。
迎上沈桑桑。
那道劍氣被阻攔下來。兩道不同的劍氣在空中相撞爆炸。餘威令人膽寒。
沈桑桑冷笑，“滾開。”
好久沒有人敢這麽對他說話了。
厲厭看著沈桑桑。
他怎麽也沒有想到，竟然會是她。
不過阻攔他的人，都得死。
“好狂妄的口氣。”厲厭並不將沈桑桑放在眼中，他正欲說幾句，沈桑桑卻不耐煩聽。雪牙劍和沈桑桑心有靈犀，普通狂風暴雨攻向厲厭。
厲厭不怒反笑。
兩人打在一起。
沈桑桑越打越吃驚。厲厭的修為，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厲害。
之前是清衡真人。
而這個人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這樣的修為，讓沈桑桑再度有種熟悉的感覺。好像曾經說過，有一個三界第一設定的那個人……
厲厭的劍法毫無破綻。
沈桑桑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。一時半會兒打不死他。眼看傳送法陣還是源源不斷走出魔兵魔將，沈桑桑心裏煩躁難以凝神。她直接召喚天雷。
雪牙劍也來了火氣，從出生開始，它就未嘗敗績。
它是天下第一！
眼前什麽鬼玩意兒，也配跟它比？！
雪牙劍純白剔透的劍身環繞狂暴的雷霆，天空也轟隆作響，閃亮的雷電與雪牙劍交相輝映。
厲厭不由自主眼前一亮。
“好劍！”
雷霆之力本就能祛除邪祟。
幾乎在電閃雷鳴之後，小院中，一切邪魔都在回避，傳送陣那邊的魔兵躊躇著，不敢再有所動作。
傳送法陣是雙向的。
他們可不想連人界的地都沒踏上過。
就被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一道天雷劈死。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。
沈桑桑握著雪牙劍。
接連向厲厭揮出兩劍。
厲厭不敢正面硬剛，他躲閃那道劍氣。卻發現那道劍氣不是沖他來的。劍氣回旋轉彎，直接劈到了地上的傳送法陣。傳送法陣被毀了個徹底。
那道通往人魔兩界的黑洞也消失了。
沈桑桑收劍。
一氣呵成。
厲厭躲過一道劍氣，卻沒躲過另一道。劍氣劈在他身上，雷電亂竄，對他身體造成難以恢覆的傷害。厲厭脖子上還有手臂上都出現焦黑的痕跡，只能很快又消失不見。
他用魔氣恢覆了原樣。
但是內傷一時半會兒難以調和。
厲厭嘴角流出血來。
他感受了身體內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，然後抹了抹嘴角，不由笑出聲了，“我好久……都沒有流過血了……真是稀奇。我記住你了！再來！”
院子裏的魔兵魔將已經被兩人劍氣的餘威清空了，地上盡是屍首。
他的笑聲顯得格外的詭異瘋狂。
沈桑桑，“……”
笑毛啊。
她還以為雷劈得是他的腦子。
“等等。”沈桑桑還有事要做，不能和他接著打。所以她直接問道，“你是魔尊？”
厲厭挑眉，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算是認識吧。”
沈桑桑又問，“你叫什麽名字。”
“厲厭。”
厲厭興致盎然道，“怎麽，你想知道，你以後的對手是誰？修真界盡是些酒囊飯袋，沒有一個能與我匹敵，你倒是還不錯……”
沈桑桑沒興趣聽他說完。
只面無表情，冷漠地道，“好。以後我會把這個名字刻在你的碑上。免得別人不知道這是t誰的墳。”
厲厭，“……”
他臉上的笑不見了。眼神陰霾森冷，幽幽地盯著沈桑桑。
沈桑桑看著順眼很多。
放完狠話，沈桑桑不再理會厲厭，轉身向孫靈薇辰霄紅葉嵐衣她們那邊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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